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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姚滨访谈 (ZT) [打印本页]

作者: klin    时间: 2010-2-17 09:27     标题: 姚滨访谈 (ZT)

熟悉姚滨的人说:除了生孩子,没有姚滨不会的。总局领导说:全国13亿人骑车没骑出一个世界冠军,姚滨带了三对都是世界前六。老大老二老三说:我们教练执着、多才多艺,还有伟大。媒体记者说:姚滨狂傲自负,绝对的性格教练。用80后的网络流行语言描述——姚滨是个极品男。

  这是个凌乱不堪的旅店套间。除了靠墙站立的一排陈旧的书柜,写字台、茶几、沙发上摊放的仍然是成堆的书籍、杂志和CD、DVD。写字台上的一台手提电脑稍显醒目,屏幕上一男一女身上勾画出的服装式样简单大方,屏幕前的姚滨眼神专注。

  “老三要修改服装,都说不好看。小丹就想要红色的,可我这有三对,还要注意不能撞车啊。”姚滨叹息着,随手一指书柜玻璃上贴着的弟子们比赛的照片,“那都是我的得意之作,服装是我自己设计的,非常简洁到位。小时候喜欢画画,我的一个同学成了大画家,我搞体育,后来没时间画了。”

  门后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比赛证件,上面的照片是各个时间段的姚滨。额头眼角的皱纹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延伸,紧锁的眉头却仿佛是经年不变的。对面墙上贴着一张一米多长的铜版纸,上面是表格和曲线,那是姚滨用电脑绘制的一年的训练计划,细致到每一天、每对组合要完成的内容。几年前,姚滨的计划就成了体育总局推广的范本。

  10年,套间的主人只有姚滨一个。这些日子,姚滨的心里时常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怅惘。8岁开始滑冰,除了冰场,天天闷在这个狭小的天地里。 86年他刚做教练的时候,半年没有回家。别人都出去打牌,姚滨一个人在宿舍读黑格尔、弗洛伊德,听音乐,弹钢琴,学英语,练摄影。在多数人的印象中,30 岁的姚滨内向孤僻。

  那些兴趣爱好一个个离他远去了。闲暇时姚滨最习惯的姿势是躺着看电视,由于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电视频道不停的转换,在音乐、芭蕾舞、服装展示会瞬间定格,偶尔也有电视剧。最近他看《生死线》,吸引他的是跳脱不羁、血性十足的四道风。老乡孙红雷演的《潜伏》,姚滨在国外一口气看完,因为“有深度,有矛盾纠葛”。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多才多艺,那些只是表象,而做人要有深度。

  姚滨的东北口音颇重,言语直白,滔滔不绝,无所顾忌。坐在小板凳上和我聊了两个多小时后,姚滨站在了首体花滑馆的冰场边。每个下午3点到5点,他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老大申雪和赵宏博、老二庞清和佟健、老三张丹和张昊——在这里训练。

  灯光下的冰面上,冰刀刻画出的纹路交织着,密密麻麻,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越收越紧,光亮刺目。那也是一个叫做“奥运冠军”的东西,时刻压迫在这些人的心里,几乎把人折磨得疯掉。

  4年前从都灵回来,央视主持人王志跟姚滨说:只差一枚奥运金牌了。从去年5月到现在,同样的话在姚滨的耳边不断的重复着——温哥华拿到金牌就圆满了。姚滨的反应是把眼睛一瞪,“我从来不是为了金牌活着,更不需要用这块金牌来证明自己。”私下里和朋友喝酒,他接着道:没有这块金牌,我一样和孙海平、陆善真他们站在一起照相,一样获得体坛风云人物大奖。

  姚滨和记者说了很多次,他是个输得起的人,只这一点很多运动员就做不到。全运会老大拿第二就不想干了,姚滨反复做工作。“我那会拿第8,能咋地。62、63年出生的小孩上来了,在主席台领奖,以往站在那上面的是我,那时我站下面。想想干不过他们就干不过吧,去练双人吧。我没那么斤斤计较,没用。”

  输得起吗?很多人可能不知道,20年前的姚滨会为了证明自己,跟队员、教练一起打麻将,虽然条饼万都认不清楚。把他输的钱全赢回来,之后金盆洗手。有些时候,姚滨甚至后悔干了花样滑冰。既要裁判承认,又有规则限制,还要有表演,“其他哪个项目都比这个容易,跑步、跳高,多单纯。”

  高亢激越的音乐声响起,那是庞清、佟健自由滑配乐“The Impossible Dream”(《追梦无悔》),唐。吉珂德的呐喊——去实现一个无法实现的梦,去打败一个无法打败的敌人,去忍受无法忍受的悲伤,去追寻遥不可及的星星。站在冰面上的姚滨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光彩流动,面对镜头露出自信淡定的笑。

  问:看着他们在冰上滑,是不是会想自己要年轻30岁就好了?

  答:那天给赵宏博讲一个技术动作,他跟我开玩笑,说我知道教练就是想和小雪滑滑。我早就说过,如果我那时候有她们这种水平的女孩,最起码是大学生运动会、亚运会的冠军。我的实力在那呢,我是两周半、三周跳的水平,但女伴不行,全是两周,一跳还摔跟头,体重大。稍微好点就只能滑单人。没办法,命里该着。

  问:2000年德国多特蒙德的一次比赛,你带着申雪、赵宏博参赛。赛前准备活动时德国电视台特别介绍您,还播出了20年前您在德国参加世锦赛的画面。

  答:我的脸都红了。队员从未看过我滑冰,都跟我说:教练您那样滑啊,还穿大喇叭裤,长头发。80年世锦赛的经历一辈子都忘不了。报名的时候都不知道女队员在前,男队员在后,现在我保留的那张报道我们的国外报纸上还把我的名字放在搭档栾波的相片下面。到那里看了别人训练,我马上想打退堂鼓,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我跟领导说不想比了,觉得太丢人。领导说,丢脸也不丢你姚滨个人的脸。我上了,最后一名,跟前面差一分多。做螺旋线时,栾波屁股先着冰了。下来之后一个外国老太太告诉我,这个动作屁股不能在冰上,我说我当然知道了,做不到呀。我们一做托举动作,下边吓得直叫唤。很多外国人好奇中国人怎么会滑冰。

  问: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练双人滑困难很多吧?

  答:那时候挑选的标准就是男的要个大的,女的要漂亮的。78年在我们在黑河练的时候,老百姓写信上告,说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是封资修。我和搭档栾波互相不反感,另外一对开始时比较困难,女孩不喜欢男孩,手一搭上就起鸡皮疙瘩。

  问:那时有教材吗?怎么练?

  答:谁都不知道怎么练,没有任何教材。偶尔能从朋友的办公室里看电视转播,训练时听人大喊“转播啦”,脱下冰鞋就跑。总是把我们看得目瞪口呆。那时候从电视上看到的人现在都当了裁判长了。我们练时就是自己比划,教练也没见过。有时教练说,你这样试试,你那样试试。举不起来,就让女伴站在台子上练托举。练螺旋线,就是男孩单手拉着女孩,女伴躺在冰上旋转,但是身体不接触冰面。可女队员的头老摔在冰上,最后不得不带个头盔练习。

  问:80年世锦赛你们滑什么曲目?

  答:《蓝色的爱》,很抒情的钢琴曲。我自己选曲,自编自导。

  问:很早就有作教练的天赋显露了。

  答:其实也没那么大野心。那时觉得没有人才,也没有希望,根本不想当教练。有点想当记者,我们家住省报社大院,虽然父亲只是印刷工,但多少受点熏陶,我又喜欢看书。还有个朋友帮我办出国,很多人都走这条路,出去打工刷盘子、读书。我后来没去,回想起来这个决定是相当正确的。现在这些朋友都回来了。

  问:不过最后还是当了教练。

  答:我的背景又红又专,自身条件也好,他们非留下我作教练,这是一方面。退役时看电影《中国体育35年》,看得我眼泪直流,感觉自己真窝囊。我的身体素质很好,弹跳、爆发力、灵敏度等等,如果换个项目,肯定没问题。跳芭蕾没跳多久,人家就问我是几级。打篮球我是绝对主力,踢足球我场场进球。打冰球我也是绝对主力,就是这行不行。当教练也是想争一口气。对我刺激最大的就是看那些外国选手做准备活动,原地两周跳都吃力,一上冰三周跳嗖嗖的,看得我脸上发烧,我原地三周跳跳的很漂亮,上冰了就不行。

  问:于是您开始琢磨自己的一套训练方法?

  答:把以前的全部推翻,针对冰上需要的肌肉在陆地上训练。我们全练拧了。作运动员时,经过一夏天的身体素质训练,练得非常好,可一上冰,滑两圈下来腿软、气喘。刚作教练时在哈尔滨师大体育系读夜大,学体育理论,每周去三次,有些东西直接就用上了。哲学、力学又学了很多。自学英语时我翻译过加拿大一个关于跳跃的理论教材,对我启发很大。最后总结出一套,核心就是终端技术,什么离专项最近就主要练什么。过去练耐力是长跑,爆发力就跳,灵敏是打球,力量是举杠铃,柔韧就是芭蕾,分了很多类别,几乎什么都练。我是以专项技术为主,陆地主要是模仿,托举、抛跳、捻转、螺旋线。。。然后分成组合练,既练了专项,又解决了体能。不用的肌肉根本不用练,比如胸大肌。以前一周芭蕾课很多,现在是和节目结合起来上课。

  问:刘翔的师父孙海平曾去美国学习了一段时间,出国比赛带着摄像机拍外国选手的训练,借鉴了一些东西。您这里好像又不同了,完全是made in China?

  答:至今我手上也没有任何成形的外国双人滑教学版本,只能在比赛时看到他们的训练。中间曾经去俄罗斯一个小地方队呆过半年,一个城市交流项目。在那里就是上午练一套短节目,下午一套自由滑。俄罗斯教练还用我编的音乐,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收获。你看我这个一年的训练计划,运动量负荷、阶段要求、内容,三对组合每对一道线代表。96年就拿画画纸开始画,队员没有因为训练周期安排不好而感到疲劳。还有一个方法是倒计时,从比赛往前推。96年老大亚运会就拿了第一,从两周到三周跳,他们练了5次就成功了。

  问:不过,花滑终归是“西方制造”。中国人在技术上提高了,艺术表现力方面始终还是有所制约吧?

  答:关于技术和艺术的问题争论了很多年。我说肯定以技术为先,这是红花和绿叶的关系。这盆花添几个绿叶更完整,但把花拿掉,就是草了。两周跳和三周跳怎么能比呢?同等的难度,才可以去想艺术表现力。外国人练武术,怎么练也不像;中国人跳天鹅湖,再跳也不对味,贴上个鼻子也不对。这是天然形成的东西。当然,现在的孩子不同了,性格外露的,喜欢表演的,以前没有这样的孩子。我也带着队员看演出,戏剧、芭蕾,请专门的表演老师。不过这东西和年龄、阅历有关系,老大这次回来我就感觉又有提高,老二也在北美表演团滑了三年了,进步很快。张丹他们太年轻,这方面还是欠缺。

  问:有人说,都灵奥运会前,半年没见您笑过。

  答:能笑的出来吗?那次是奔金牌去的,结果赵宏博跟腱断了,一切成为泡影。很多领导劝我放弃老大,我说死马也要当活马打,一是感情上讲我必须带着他们,另一方面三打一总比二打一队更有机会吧。现在回忆那一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赵宏博能把人折磨死,一秒钟就有一个变化,心焦得像几岁小孩一样。我跟那些专家说,给我10天时间,他能跳,我就能让他比赛。最后是赛前11天开始跳的。正常的是半年后开始康复性训练,他是半年后开始比赛。再晚断一点,根本没戏。这就是命中注定啊。小雪那时候老逼他,我们不能逼啊,他是她男朋友,我们逼了再断怎么办。给他搞特殊设计的冰鞋,全国的医生都来,香港的康复师都请来了。

  问:站在都灵的冰场边,会不会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张丹那一摔,您当时什么反应?

  答:所有问题事先都想过,出现任何情况我都不会惊慌失措,因为最悲惨的已经发生了。我只是问她能否坚持,让她自己决定。其实张丹不摔,也是拿银牌。短节目他们是第二,那年总决赛也是第二。自由滑还是最后一个出场,难度最高,如果非常漂亮,很可能是金牌。

  问:2008年8月18日,刘翔退赛,孙海平在新闻发布会上失声痛哭。后来我给他电话,他也是无奈叹息。

  答:他压力太大了。有人说刘翔没上场,不是成功的奥运会。还不知道领导怎么说他呢。也有人说他作秀。不过我理解他,那一刻甜酸苦辣一股脑全上来了。就像07年世锦赛,老大第二个抛跳做完,冠军肯定到手,我说什么就憋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当时我脑子里想,最后一个金牌,圆满结束。我带他们15年,一幕幕都在眼前。

  问:据说您成名后也有外国俱乐部请您去执教,薪水很高。

  答:早有人请我去国外俱乐部,塔玛拉、双人滑的鼻祖,他在美国一直作教练。让我去那,一个小时100美元,没有政治,也没有领导管。我还真是爱国的,爱我这些孩子,他们是国家的财产,也是我的作品。看他们齐刷刷在冰上训练,心里说不出一种什么感觉——这就是我的作品呀,心里踏实、沾沾自喜,特有成就感。

  问:07年是欣慰的眼泪,有伤心的泪水吗?

  答:94年老大第一次参加世锦赛,第21名,赢了7对,我很高兴。以前的历史都是打狼(最后一名)。回国后有个国内冠军赛,几对都有失误,那时候公认他们是最好的,而且比赛里失误最少,结果只拿了第二。我心情很不好,好多人都是朋友啊,看见他们在看台上、裁判席上来回走动,喜气洋洋的感觉,明摆着是去做了工作。之后有一个酒局上我说了句话——这是鸿门宴啊,第一次痛哭流涕。现在想想有点不理智,我夫人那时就说我,啥事啊还至于掉眼泪,可我就是觉得委屈。

  问:这么多比赛,奖牌、冠军,哪次让您觉得最舒心?

  答:第一次世界冠军?其实老大他们早就该得了,是迟到的冠军,所以没那么兴奋。第一次NHK大奖赛拿金牌,第一次国际上获奖?好像都不是。应该是96年。95年老大全运会拿第二,护照都拿到手了,马上要参加伯明翰世锦赛,没去成,我也没争。96年听说世锦赛给我们刷下来了,我第一次求爷爷告奶奶,把我夫人、岳母都动员起来帮我找人,到处去游说——给我们创造点条件,我们不要国家一分钱,那时他们每人有出场费3000美元。大年二十八,我还在北京,挨个找领导谈。又找到外事办请人签证,人家说来不及了。最后好歹全办完了,回家过春节。那次心情特别舒畅,感觉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当时还有人说我为了争出国,我出国根本不上街,就是为了孩子,为了这个项目。

  问:一般的教练都是一段时间只带一个徒弟,您却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三对。

  答:有领导曾经说过,全国13亿人骑车没骑出一个世界冠军,姚滨带了三对都是世界前六。世界上有花滑教练教过两对的,确实没人像我这样。这就是我的脑力。独生子难养,三对一起练相互之间有比较,跟外国人竞争我们也更有把握。如果只是一对,我的事业没有延续性,这样的教练是要丢饭碗的。

  问:您如何评价这三个孩子,难免有时偏心眼吧?

  答:老大是交响曲,雄浑壮丽;老二是室内乐,细腻温婉;老三是现代乐,80后嘛。每对有每对的问题,分阶段,谁的问题多我就多投入精力。我的工作作风是不直接批评,但从我这得到夸奖的时候很少。如果我夸小雪,赵宏博就明白我也在批评他。有时一堂课我都不说一句话。训练就是积累,时间长了就有飞跃。我还有个规矩,只要失误一个动作,我就不拥抱。这次总决赛,我跟庞清拥抱了,跟佟健握握手;跟小雪拥抱了,跟宏博握手。我说还要罚你款,因为失误了。除非是perfect,我就每对都拥抱一下。有一对失败了,我心情就不好。

  问:去年有记者说您当了6年总教练,双人滑进入瓶颈,单人滑最近几年也没什么提高。

  答:你要看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起步,而且在这个大浪淘沙的世界格局下一直能保持世界前6名。不要老说非要拿第一。何况现在人才还是太少,滑冰的人原本就少,天才运动员更少,滑单人滑的也不一定能滑双人。理想的状态是男女队员身高差距40公分,体重相差40斤。其实这三对都不符合这个条件。

  问:老大回归让您觉得温哥华的金牌更有把握了?

  答:我一直就没说他俩离队,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想赚钱就先去赚钱。我们双方早就有这个意思,我这里门是开着的,最重要的取决于他们俩是否有这个决心。我没想到他们能在总决赛里拿这么高的分。德国那对选手从没赢过老大,只能说这次离金牌更近了,应该是最近的一次了。我们全力以赴做好,能不能拿金牌就看老天爷如何安排了。我还听说俄罗斯人每年在大赛时都找巫师诅咒中国人呢,呵呵。

  问:温哥华冬奥会之后您最想做什么?

  答:休息吧,进“修理厂”,然后重新启动,还要锻炼身体。每天感觉下肢一点劲都没有,肌肉也在萎缩。腰椎间盘的手术以前只做了一截,做完觉得一身轻松,但现在其他两截更严重了。

  问:您会做到什么时候?很多人说,您退下来花样滑冰就完了。

  答:这要国家说了算,身体实在不行就退呗,但退了谁能来顶替我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一直认为,地球离了谁都转,只是转的快慢的问题。也许过两年,又有好教练出来。当然我也担心,很多人脑子太空,做教练绝不是教练怎么教你你就怎么教别人。

  问:许多教练退下来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孙海平说以后先和朋友旅游然后进养老院,马俊仁养藏獒,徐根宝开足球学校,当然还有像袁伟民作了官员,您会像他们哪位呢?

  答:当官我不是那块料。我有时候开玩笑,说以后弄个小酒吧,天天坐那弹琴,来个朋友接待一下。要不就上郊区,跟大自然亲近,养几条狗。不过估计这辈子也不能养狗了,我爱人属狗,她不喜欢狗。

  问:您被称为“花滑之父”,喜欢这个称呼吗?

  答:不喜欢,还有人说我是航空母舰舰长,教父。我说我只是起动机,发动机都称不上。就是把他们年轻人启动起来,让他们发挥自己的能量。并不是什么事我都管,我要挖掘出他们的潜力,技术上把关。对名利我看得很淡。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国际知名教练,买车买房。以前还过问一下奖金工资,现在连卡都不看。我也从不在小事上计较,比如房子、职称。领导找我谈,让我让给那些老教练我就同意。后来我们家人不干了,让到哪年是个头。那时在地方我走一个特批,才得到副高职。

  问:如果8岁那年您没去滑冰,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您会做什么?

  答:我想当钢琴家。小时候家里没条件,14岁在队里开始摸琴。学钢琴是跳跃式的,就像是学小学几篇文章,然后是中学、大学,有人学很久也到不了我这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当队员时练琴也是发泄情绪,队友都出去玩了,我就在屋子里先练基本功,然后想怎么弹就怎么弹。我挺有音乐天赋的,父母都不是搞音乐的,父亲顶多吹个笛子、唢呐的,他是文艺骨干。口琴没人教,我吹几下就会了。手风琴和二胡也是自己鼓捣会的。很多队员比赛的配乐也是我自己编曲,虽然名义上请的外国人。我特别喜欢郎朗,他的演奏超越了音乐本身。不用看键盘,表情已经出来了。就像花样滑冰,以往没人看表情,现在的裁判连眼神都注意。

  问:很多人用多才多艺形容您,也有人评价:除了生孩子,没有姚滨不会的。

  答:我最烦的就是多才多艺,太表面了,哦,就那点才,就那点艺。做人要有深度,我佩服的人比如毛泽东,一个农民最后统治一个国家,在文学、军事上都很有造诣。我就是干什么像什么,组织出去学工学农,在地里像个农民,在工厂做钳工活,人家还问你以前干过吧。队员的服装,我一礼拜能做10套。手提电脑买来琢磨没多久,训练计划、服装设计、编曲全在那上面自己完成。我出去队员都高兴,做饭香啊。我还有个更厉害的绝活——装修。瓦工我都干过,把我们家卫生间推了,自己砌墙,贴壁纸,用废料打沙发,图纸让光明家具要去了。铺地板都不打线,自己做吊棚。我家有个老式收音机,我出国买了个电唱机,用这两个做了个台式音响组合,朋友都不相信是我自己做的。

  问:看来最恰当的词应该是“天才”,除了这个,您还会选择什么样的形容词?

  答:说天才有点吹牛了,还是“聪明”吧。我特别善良,四川地震时天天看着电视哭。想领养孩子,被民政局打回来,不符合条件,因为两地分居。还有人说我固执,或者说我傲。很多年前我跟人说老大能出成绩,他们都说我太能吹。我分析过国际上的运动员,我判断老大肯定能进前6名。那时如果要说能拿冠军,他们会认为我是疯子。我的洞察力很强,我一下子能抓住事物最重要的部分,看清一个人的优缺点。做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作者: maple    时间: 2010-2-18 02:01

1# klin
他确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肯定也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作者: 亭然    时间: 2010-2-21 20:28

坦率做人 坦诚做事 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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